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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學校畢業也有六年了,但過去幾年,我一直重複同一個夢境:人坐在教室裡,面對著考卷,寫不出來。然後就自己把自己給嚇醒,喘口氣,還好只是夢......


 


今天是大年初二,就在年三十早上,我還是被同一個夢境給嚇醒了。


 


被『考試寫不出來』的惡夢折磨了幾年,這樣看來,好像我是個很差勁的學生,很怕考試。但事實上,我絕對不是個差勁的學生,不怕考試,怕的是考得不夠好,那些我在學校裡給過自己的壓力,到現在還沒有完全褪去。


 


1994年,我高中應屆畢業沒有考上,後來與一個好朋友到台北去學電腦程式設計,當時還抱著兩年後能到英國留學(英國大學在台開立的先修班)的夢。那是一個兩年為期的先修課程,第一年畢業經過結業考,會頒發由母校英國蘭開夏大學認證的『程式設計師』證書,第二年頒發的是『系統分析師』證書。


 


這段經歷我很少提起,因為在同一時間發生的種種事情,讓94~95年成了我記憶中最模糊的一年,我強迫自己把不愉快的事情給通通忘掉,也許是做得太成功,我真的想不起來『那一年』,我到底做了什麼,但我現在還是有一張中英文雙語的『程式設計師』證書,我從沒有想過要用這張證書去『證明』什麼,因為我實在不會程式設計,這張薄紙只是一再提醒我:『不要傻了,不要勉強自己做不適合的事』。


 


高中畢業後的第一個亮點,就是經過南京東路時,拿到養老乃瀧南京店招募員工的傳單。95年當時我還在上電腦課,上課的地點在台北民生東路三段的神通電腦大樓,住基隆的我每週三天要搭台汽往三重的路線,在兄弟飯店站下車,然後走一小段路,下課了,走同一段路回來『兄弟飯店』,有時就走到『華航』等往基隆回程的車,養老南京店就在兄弟飯店的隔壁。當時我的電腦課程已經越來越艱澀,支撐我去上課的理由也不存在,我急著給自己找一個出口,所以就鼓起勇氣上樓去應徵。


 


1995年暑假前後,因為工作漸漸穩定,18歲的我一個人搬到了台北,在建國北路與南京東路交叉口的地方,找了一個月租八千塊的雅房,當時的想法是省去了每天上下班通車的奔波疲憊,要到神通上課也是走路就可以到,輕鬆許多。此外,我也想離開基隆這個地方,理由很簡單,我真的想把94~95年這一年的事給忘掉,到了台北,雖然說不上是另起爐灶,但去適應新的環境,新的人際關係,對我重建我自己的工程有相當大的幫助。


 


1996年初,我幾乎已經放棄了到英國去念電腦碩士的想法,一方面是在養老的工作上受到肯定,另一方面是因為工作量大,我的電腦課越念越糟,遇到要做PROJECT,同學也不願跟我分在一組,因為我實在太弱,這點我完全不怪他們,兩年期間學電腦的種種挫折,累積了我日後到淡江學西班牙文不服輸的能量。


 


在養老發生的事很多,撇開所謂的『學習與成長』,1995年只有高中學歷的我,月薪能拿到33000~35000一個月,實在是相當優渥,但我人生面臨的第一個大考驗,卻是在這個工作之後。


 


1996年的四月,我決定要參加重考,因為再不去唸書,我就要入伍當兵了。提出辭呈後,老闆雖然不諒解,但也沒有強留我,我把身上最後的一些錢,一部份給了家裡,一部份預付我建國北路的房租到七月中,一部份留在身邊當生活費,另外還等著最後一個月的薪資,要買考前最後衝刺的講義與考卷。


 


問題來了,我最後一個月的薪資清算,與我想像中落差很大,因為老闆在我每個月的薪資中有做了每月3000塊的『津貼』,這是一個類似栽培性質的費用,他認為我提前離職不符他的期望,就把之前給的每月3000塊津貼在最後一個月全部給扣回去。


 


給了家裡的錢,我是絕對沒法子開口去拿回來;給了房東的錢,因為是房租,更不可能拿回來;買參考書的錢也不能省,只能從生活費下手了。我只記得,我去買了一個熱水器,原本住在外面每天喝礦泉水或瓶裝水,買了熱水器就能自己燒開水來喝,省下買水的費用,更重要的是,我已經計畫考前最後兩個月,都煮泡麵充飢,沒有熱水哪煮的成?


 


我現在還記得,考前最後兩個月,到超商挑選『不同口味』的泡麵成了生活中的樂趣之一,偶爾要加菜,罐頭太貴了,尹通街上自助餐店每條15元的炸秋刀魚成了我的最愛,真要是泡麵吃不下去了,我會到鵝肉店,切一隻沒有人要的鵝頭,外帶兩碗白飯伴鵝油,只要80元。那時候每天自己煮自來水喝,喝到有些反胃,剛好市面上剛開始流行加味水(檸檬或蜜桃),為了省錢,我就會買一瓶,把一瓶檸檬水對上兩瓶或三瓶自家燒的水,只求檸檬的味道蓋過自來水的消毒味道就好。


 


1996年的五,六兩個月,我就在建國北路的雅房裡『閉關』,把高中三年的參考書再重新看了一遍,自己排進度表,一邊自修複習,一遍寫考卷。自己一個人,搞定了所有重考的手續,報名,填表,看考場,我都選擇在台北,如果我回基隆,跟當年一起落榜的高中同學團報,考場會是在海洋大學,手續透過重考班代辦,一切都簡單多了,但當時我只想『一個人』完成所有的事,所以我到了師大城區部報名,要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,我都是去看公車站牌,預抓所需的時間,提早出門。


 


我還記得看考場那天,到了師大考區,很多人都是同學結伴,或是父母帶領,而我,只有一個人。考試當天我五點半就從建國北路出發,去等五點五十的第一班公車。我自己找了個角落,把包包放著,雖然還是帶著一些考前想看的書,但都沒有再拿出來,只想趕快把這件事結束,午餐是前一天就在超商買好的麵包;第二天,還記得考最後一科時,突然變天下起大雨,走出教室,隨身的東西沒人幫忙收拾全給淋濕了,因為沒有帶傘,我也是冒著雨搭公車回建國北路,回到住的地方,全身都濕了。


 


當時想的是:終於結束了。


 


考前幾個高中同學打電話鼓勵我,都問我有沒有信心?我的回答是: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用功過,如果還考不上,那我就不是唸書的料了。


 


放榜後到了淡江西班牙文,淡江不是名校,西班牙文也不是熱門科系,但當時我只想,我不能錯過這次機會,我花了那麼多力氣才來到這裡,我的過程不比其他人順利,我不能再浪費我的時間。


 


就這樣,從1996年淡江開學後,我就想著在每一次考試要做到最好,不論是口試或筆試;書面報告也是一樣,我要跟別人不一樣,我要比人強。這個念頭驅使著我一直到2003年從淡大拉研所畢業。


 


我想,現在會來著個版上的,沒有一個是我大學部或研究所的同學,因為我實在不是一個『好』同學,我曾經在配對會話考試時,在老師面前故意讓我的同伴出糗,女孩子都要急哭了,我還微笑自信地等著她的回答,以凸顯我的實力高出一截,一次一次,我的努力反映在分數上,但也給我自己留下了後遺症,就是這一再重複的夢境:


 


『夢見我坐在教室裡,望著考卷,腦子一片空白,心想:完了,完了,這次完蛋了。』


 


醒來,又再提醒自己一次 :你最後一次考試是在2003年的論文口試,那已經是N年前的事。


 


Cesar 08-02-200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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